作者 | 瞳渊，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

《De noche vienes, Esmeralda（Esmeralda Comes by Night）》（1997）是著名的墨西哥导演Jaime Humberto Hermosillo的作品。讲述的是一个名为埃斯梅拉达的女性同时与五名各有特点的男性结了婚（形式上），在正与第六名丈夫举行婚礼时被逮捕，并进行审判的故事。

这如今其实不是一种新奇的表现形式。在日剧《Legal High》的第二季，就有一个类似的案件，一位优秀的女性凭借异于常人的体力及智慧，平等的支撑着三个家庭，且三个丈夫之间也十分和睦。不知该局的编剧是否受过这部电影的启发。

胜者即是正义2 リーガルハイ2 (2013)剧照

性别平等和民主的主题事实上在20世纪80、90年代的墨西哥电影中经常被提到，时至今日也是，但是像本片如此辛辣的表现仍旧罕见。本片的中心是性别平等，民主相对没有得到同量的刻画。

首先，女主角的名字就很有意义，埃斯梅拉达，《巴黎圣母院》中的美丽少女，异乡而来，年轻貌美，性格温柔，如同天使一般，让所有男人为之倾倒。连面目可怖，内心软弱的钟楼怪人也为其奋斗至死。这个名字本身就有着一种超世的色彩。虽然本片的埃斯梅拉达设定为46岁，但依旧完美迷人。金发，洁白的皮肤，完美的身材配合白裙，难怪连“直男癌”的，指责埃斯梅拉达滥交的警长，最后都爱上了她，并被给予了作为“周六”丈夫的名分。

《巴黎圣母院》中埃斯梅拉达的形象

埃斯梅拉达是这部片子里最有权力的人。她的魅力让所有人都对她施以援手，不论男性还是女性，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她被拘留了，五个丈夫或来劫狱，或在牢房外组乐团给她唱歌，甚至还有一位进来陪她坐牢。她的入狱受到社会的反对，民众纷纷要求她释放。所有人，尤其是男人都围着她转。就像是经典好莱坞电影中，所有角色都围着主角转，只不过这个主角往往是男性，而且围绕他的往往是女性。

况且，一妻多夫这种婚姻形式显然是对一夫多妻的这种所谓传统的对立。埃斯梅拉达满足了五位丈夫的所有需求，她平衡着五个家庭的关系，而且还要照顾五位丈夫的生活。男性相对于女性永远的不成熟也借此表现。

《De noche vienes, Esmeralda》海报

另外，埃斯梅拉达也是这部片子里最超然的人，她真的像个天使，不属于尘世。她的透明高跟鞋借鉴了灰姑娘的水晶鞋。颇像玛丽莲梦露的外貌，配以完美的身材着以白裙，从外形上符合了天使二字。而在心灵上更是。

整个电影里，埃斯梅拉达没有露出过一次悲伤的表情。面对入狱、被责以“滥交”的罪名，她最负面的情绪也只是疑惑而已。她的心灵没有一丝的污染。甚至她被拘留其间，她帮助警局的人找到了自我，她身负“启蒙者”的身份，这也是通常由男性角色负责的，比如《肖申克的救赎》里的摩根弗里曼。

埃斯梅拉达不属于尘世的特点还表现在她的“超能力”。当警长提审她与五位丈夫的认识经过，埃斯梅拉达的叙述过程会把周围人代入记忆的世界，将情景在他们眼前确确实实的表现出来。不是利用回忆的镜头，而是当下角色融入过去的表现手法。而且当她开心的描述时，她的周围会落下花朵。警长甚至可以捡起来去闻这些花的香气。如果你怀疑这些都只是警长因为爱上埃斯梅拉达而产生的意淫的话，在影片的结尾还保有一个更强力的叙述。

埃斯梅拉达最终还是入狱了，尽管刑期短暂。当她过生日时，她的五位丈夫与警长，还有警局中的所有人都来给她庆生。当一天的狂欢结束，埃斯梅拉达不得不回到牢房，正当狱警开牢门的锁时，埃斯梅拉达已然穿过铁栏杆，毫无障碍的走了进去。这个尘世的物理法则已经不能束缚住她，甚至所谓的法律，道德，伦理也不可以。埃斯梅拉达是这部电影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以上这些都是导演为女性发声的体现，而关于民主也值得一提。

首先，该电影的创作核心便是属于弱势人群的：埃斯梅拉达是女性，而该片导演Jaime Humberto Hermosillo早已公开出柜。在一个男同性恋眼中，女性是如何被表现的，是该片相当吸引人的一个点。而在许多墨西哥电影中，同性恋作为一个非常辛辣的侮辱性词汇频繁出现。片中有总共三位同性恋角色，加之一位有同性恋倾向的角色，如此比重即便放在今日也不多见。埃斯梅拉达的其中一位丈夫便是同性恋，虽然很少时候有双性恋的倾向。但埃斯梅拉达确实帮助了该男子形婚，以对付社会压力。在埃斯梅拉达的调解下，剧中所有人都对同性恋示以友善，也是呼吁了社会对于少数群体的关注与平等。

其次，影片时代背景处于1988至1994年，Carlos Salinas de Gortari是当时的总统，他的主张是所谓的墨西哥现代化，其中，民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议题。借由埃斯梅拉达与一位出租车司机的对话，这也反应了当时墨西哥的社会背景，是一种对于民主的追求。

然而，这部电影还是免不了入了“性别歧视”的俗套。

影评人Laura Mulvey曾提出过“Male Gaze”的概念。概括来说，这个概念指的是电影的默认观众是男性。电影中的女性角色，是注视是承受者。女性被物化，作为被观看的对象。

《De noche vienes, Esmeralda》是以埃斯梅拉达的裸体开头的。概括来说在墨西哥电影中，女性的裸露镜头要比男性多很多，而男性的重点部位相对很少的被表现。埃斯梅拉达总共在片中与四位丈夫有过性行为，其中三次包括埃斯梅拉达的裸体，而只有一位丈夫的重点部位被拍到。另外，当埃斯梅拉达与其中一位丈夫在被拘留其间做爱时，另一个牢房的一位外貌上像是同性恋的年轻人注视了这个过程。这或许是导演在讽刺作为屏幕外的我们，事实上也会从观影过程中获得和这位“不良少年”同样性质的，窥视的愉悦吧。

同时，在结局埃斯梅拉达的生日宴会上，她收到了一件半透明的白色上衣。换上这件衣服的埃斯梅拉达上身可以看得很清楚。虽然可以理解这件衣服的部分意义是进一步证明埃斯梅拉达纯洁如透明的心灵与超然的灵魂。但其为了取悦男性观众的目的仍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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