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节点上，量化宽松再重复使用，是否还有效果？

《财经》驻华盛顿特派记者 金焱/文  苏琦/编辑

今年开年，美联储官员进行了“按兵不动”的表态，半年后，海外增长放缓和贸易战升级的前景给美国经济带来巨大的挑战，促使美联储暗示货币政策有转向的可能。

6月4日在芝加哥举行的为期两天的《美联储在倾听（Fed Listens）：货币政策策略、工具和沟通实践会议》系列会议上，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提到，“美联储将采取恰当措施维持经济扩张，正密切监控贸易局势对美国经济前景的影响，严肃对待通胀预期下行的风险”。

这一愿意降息的信号提振了美股，当天三大股指均收涨逾2%，齐创自今年1月4日以来最大的单日涨幅。截至收盘，道指涨超500点，涨幅2.06%，标普500指数涨2.14%，纳指涨2.65%，收复7500点关口。

不过，摩根大通一位不具名经济学家对《财经》记者指出，很明显，美联储的目标是希望在目前经济所处的周期上管理市场，虽然美联储表态最终会支持经济发展，但是经过了几轮量化宽松之后，如果美国经济衰退，降息还会起作用吗？事实很难让人感到乐观。

在致辞时，鲍威尔指出，目前美国经济增长、失业率低、通胀低而稳定，是时候重新考虑长期战略了。他说，不知道贸易问题和其他事件将如何或何时得到解决，美联储永远会用适当举措来支持本轮经济扩张。而本轮经济扩张带来了强劲的劳动力市场以及通胀接近2%的对称官方目标。美国核心通胀在过去12个月小幅低于2%，如果这种“低位意外”持续存在，将令美国基准货币利率更加接近有效下限（ELB）。如果这种情况在一个稳健的经济中持续，可能会带来很难抵抗的通胀预期下行。

在美联储表态前，金融市场的很多领域实际上已经触及去年12月的低点。美联储此时抛出实际降息的可能性，让市场情绪突然转为正面，并不奇怪，但一些华尔街人士认为，美联储若真要降息，它传达了更多负面信息，美国也可能利率陷阱中。

在经历了十年的非常规货币政策后，美联储面对的困境就是如何时时进行调整并有序退出。以银行业为例，机构风险分析 (IRA) 公司联合创始人克里斯· 维伦（Christopher Whalen）对《财经》记者说，随着短期的存款成本的正常化，银行贷款和其他资产的利润率正受到挤压。我们注意到，10年期美国国债的收益率于5月31日已接近2.13%，比2018年11月份的峰值3.25%低了一个百分点还多。只要美联储坚持加息，美国银行业的营收就将继续承受压力，而其他非银行的金融类公司会面对彻底失败的险境。

鲍威尔提到，1999年时美国经济处于扩张周期的第八年，核心通胀为1.4%，失业率为4.1%，与现在差别不大。当时宏观经济学家也在怀疑为何衡量失业率和通胀反向关系的菲利普斯曲线趋平，困惑中性失业率在哪里，以及如何令生产率增长提速等现在面临的问题。

iSectors的首席投资官查尔斯· 赛尔夫（Charles Self）认为，鲍威尔把现在的经济形势与1999年对比，表明表明美联储已经意识到经济下行周期本身所带来的风险。在未来几个月也许会有更多的经济疲软信号。联邦基金期货预期有50个基点的降息，但今年降息的宽松幅度可能还是被低估了。

鲍威尔预计在经济低迷时期，利率降至有效区间下限的可能性要高得多。危机时期的货币政策工具发挥了作用，而且很可能再次被需要。

不过经济学家们普遍质疑的一点是，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开动了“印钞机”，以总量扩张的方式向市场输入流动性，同时还以各种资产规模计划变相为财政融资或为企业部门提供信用保障。在市场信心缺失、投资萎缩的情况下，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向市场释放的巨量流动性，起到了缓释市场紧张导致的估值体系崩溃和防止“明斯基时刻”引致的信用骤停，进而扭转投资信心，最后实质改善经济状况和就业状况。但是在现在这个节点上，这一招再重复使用，是否还有效果？

市场在研究鲍威尔的讲话时，对美联储是否出现“鸽派转向”产生了分歧。一部分分析认为这是美联储“等候与观望”立场的延伸，另一部分人认为，这是对采取行动必要性的提示。无论如何，美联储两周后将再次开会，重新考虑利率政策，并发布最新的经济预测。

（本刊实习生林彦辰对此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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