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梅金锁

教育学者

立思辰·百年英才高考升学规划研究院院长

有人说杨振宁“一束梨花压海棠”，从配角逆转主角，抢李政道的思想成就，对此我并不这样认为。对物理学感兴趣的人都知道，宇宙间有四种作用力：引力、电磁力以及强核力和弱核力，这四种力可解释宇宙间一切现象。如果这四种基本力统一之后，几乎可以成为解释宇宙的终极真理。

当年爱因斯坦创立狭义相对论，后来又提出广义相对论，轰动全世界的同时，也令所有人的宇宙观为之一变。但是，统一场理论几乎耗尽爱因斯坦后半生，直到他死亡前夕，也没有把宇宙终极真理送到人类手中。而后来杨振宁完成了统一场论的四分之三，统一了四种基本力的三种力，或许在不久的未来，这些理论可以帮助我们彻底弄清宇宙的真相。

杨振宁对人类有这么大的成就很了不起，不该因为娶一个忘年恋的太太而被人们不断非议，这段令世人瞩目的婚姻经历，倒像是一封能够燃烧宇宙的情书，颠覆了传统理工男的画像，说明杨振宁不是一个呆板的科学家，睿智的大脑里潜藏着一个温柔的灵魂，让他的生命变得更加生动和迷人。

▲图片分别由杨天鹏、杨光晴拍摄于中国科学院大学讲座现场，右图为大学生提问

杨振宁在2019年4月29日下午应邀去了一趟国科大（中国科学院大学），举办一场讲座——杨振宁院士谈“我的学习与研究经历”。国科大党委书记、校长李树深院士亲自主持，九十七岁高龄的杨振宁虽然已是耄耋之年，他却仍旧精神矍铄、口齿清晰，杨振宁向大家娓娓讲述自己的一生，讲述与物理学的缘分，谈自己的学习与研究经历。

虽然降生在战乱年代，但是出身书香门第的杨振宁却并未荒废学业。在崇德中学的图书室中，他因为《THE MYSTERIOUS UNIERSE》（《神秘的宇宙》）而对物理学萌生了兴趣，从此一发不可收拾。1938年，杨振宁举家迁至昆明，并考入西南联大。“我没有读完高中的最后一年，所以没接触过高中物理，但这是西南联大的必考科目，我就借了一本高中物理书，关起门来在家里自学了一个月。”经过四年的本科学习，杨振宁又进入西南联大的研究生院，并在两年后拿到了硕士学位。

提及自己在西南联大的生活，杨振宁总是忘不了曾经作为“西南联大三剑客”的往事。时值1942年，杨振宁与黄昆、张守廉每天都在无休无止的物理题目辩论中度过。“我们喝茶时也在辩论，晚上关了电灯上床，辩论仍然没有停。我现在已经记不得那天晚上争论的确切细节了，也不记得谁持什么观点。但是我清楚地记得，我们三人最后都从床上爬起来，点亮了蜡烛，翻看海森堡量子理论的物理原理来调解我们的辩论。辩论的内容不止是物理学的，天下一切事件都在我们的讨论之中。”

“在西南联大，有两位老师对我的影响最大。第一位就是吴大猷先生。”杨振宁每每说起曾经的恩师，总是满怀感激之情，“第二位是我研究院导师王竹溪先生。吴先生带我走进了对称理论的方向，而王先生将我带进了统计力学的领域。我一直说我实在是幸运极了，因为一个年轻的研究生如果能够走到一个领域，而这个领域又在以后五年、十年、二十年不断发展，他就可以跟着这个领域一块儿发展，这是最最占便宜的事情。”说到这里，杨振宁先生语重心长地提醒在座的国科大学生：“成功最主要的不是努力与否，而是走对方向，走到能够发展的方向，自身便有发展。”

▲图为杨振宁在西南联大与恩师吴大猷合影。

从左至右以此为：杨振宁、吴大猷、马仕俊

1945年开始，杨振宁前往芝加哥大学进修博士学位，在那里他经历了最为困难的转变时期。由于在国内学习缺乏实验基础，杨振宁在芝加哥大学的实验室中惹出了不少的麻烦。“我笨手笨脚的，实验室里的同学都笑我。”在那里，杨振宁有了“Where there is bang, there is Yang.（哪里有爆炸，哪里就有杨振宁）”这样的轶事，“但根据在西南联大所学推演法的根基，又吸收了芝加哥大学归纳法的精神，把这两个加起来，就形成了我后来非常有效的研究方法。”

杨振宁向同学们介绍了他的科学研究三部曲——兴趣、准备、突破。“首先要有兴趣，其次要花工夫研究，最后要有机遇，产生突破。”这一点并不仅限于科研，文学中早有提及，“王国维百年前在《人间词话》中提出来一个理论，叫做境界论。他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

当时有学生提问：“精力不足，我们该如何在掌握有限知识的情况下获得突破？”杨振宁先生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同学们：“一方面要问你自己真正喜欢什么东西，真正的能力在哪个地方？另一方面要问你自己，这个方向是不是可以做到。你得知道你的优点是什么，缺点是什么。”

现代物理学界有很多热点研究方向，但往往是此热非彼热，例如大型探测器从三十年以前就已经走在末路上了，而我们有些人仍然要花大力气不惜重金跟风追热彼时的学术热点。

杨振宁说：“选择可能选择的热点方向固然重要，可是我认为更重要的是掌握住你自己的能力跟兴趣。相较之下，我会把热点放在第三位。”杨振宁不建议同学们为了追寻学术热点而做研究，“现在这个时代，门路多得很，如果你有能力在某一个方向有兴趣，向这个方向走就比较容易成功。要找到自己真正的兴趣所在，而不是人家告诉你的热点。如果你并没有兴趣，只是听说这个领域现在红的不得了，那便不是最好的选择。”

杨振宁说，"一个人在选好方向的前提下，足够努力不一定有大成绩，但在今天中国的发展情形之下，小成就一定可以达到。”

最后我个人感觉，这一场讲座听下来，杨振宁有三段话很符合现代生涯发展的科学规律，也算是点醒了许多求学生涯路上的梦中人：

一、成功最主要的不是努力与否，而是走对方向，走到能够发展的方向，自身便有发展；

二、做学术首先要有兴趣，其次要花工夫研究，最后要有机遇，产生突破；

三、一方面要问你自己真正喜欢什么东西，真正的能力在哪个地方？另一方面要问你自己，这个方向是不是可以做到。你得知道你的优点是什么，缺点是什么，选择研究方向时面对学术热点要理性对待。

然而，方向的正确与否怎么判断？诸多兴趣怎么遴选？能力和优点与方向是否匹配？面对多种选择，如何择机适时而动？这些都是需要不断澄清和赋能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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